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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爸爸是軍人,從小我在眷村長大,不過,我們的眷村算是還不錯那種,因為我記得很小的時候,眷村曾經改建過,所以,不是像公視劇場中那種久遠老舊的眷村

眷村有從大陸各省份來的伯伯,娶的老婆大多是本省太太,所以從小我們就練就了很好的聽力,因為有時要聽台語,有時要聽山東話,有時要聽四川話,有時要聽廣東話...
。也因為有來自各地的人,所以會吃到不同的美食,現在要買小時候吃的食物,有的已經買不到了,例如:薄餅。

薄餅有點類似現在的蛋餅皮,不過它是現揉現做的一種餅,加入少許鹽和蔥花一起揉,做得薄薄的,再放到鐵板上煎熱煎熟,嚼勁十足,非常好吃。但隨著時代的變遷,這些小時候的美食也一起消失了。

小時候眷村的家也改建過,以前我家有院子,媽媽種了許多花草,不知道她為何要種曇花,沒錯,就是曇花一現的曇花。記得五歲那年的夏天夜晚,滿院的曇花同時綻放,煞是漂亮!鄰居拿著難得一見的照相機,說要借景照相,媽媽大方的答應了。鄰居拍照時,我們三姊妹也在一旁看熱鬧,因為當時彩色照相機很稀奇。鄰居按了幾次快門後,表示要幫我拍照,媽媽連忙拿了一件姊姊穿不下的橘色洋裝給我穿,大姐還因為捨不得讓我穿而鬧脾氣。而我,莫名其妙的被抓去換上衣服,莫名其妙的被拉去拍照,莫名其妙的看姊姊哭...,總之,小時候的我,真的不知道為何我有那麼多特權。

夏天的下午,媽媽會在院子放一大盆水,讓太陽曬得溫溫的,然後讓我們三姊妹在院子洗澡兼玩水,我們最開心的就是這個時候,哪個小孩不愛玩水?我們起來後,那些水媽媽會拿去澆花,拖地,沖廁所,非常節約能源。趁著太陽還沒下山,我們用毛巾擦擦頭髮,就站在屋簷下讓太陽曬乾頭髮,午後的微風吹拂髮稍,我會聞到頭髮的香味,也會聞到太陽的味道,很香,很香。

我家還有一個小小的後院,後院種了一棵芭樂樹,小時候我曾爬上樹去摘芭樂,不過那種芭樂很難吃,不但不甜還很澀,後來我才知道,那就是紅心芭樂。不過等我知道的時候,已經是眷村改建後好多年的事,芭樂樹早就被砍掉了,後院改建成一間有沖水馬桶和浴缸的浴室。

房子改建後,院子不復存在,只有門前一小塊地可以玩,但是小孩子就是小孩子,一小塊地也一樣玩得不亦樂乎,跳繩、跳橡皮筋、跳格子、玩彈珠...
什麼都可以玩

本來是平房的家,後來加蓋了一層樓,說是一層樓,不如說只是將屋頂加高,蓋成大型閣樓罷了。於是,我們的臥室改到二樓,一樓的空間利用就更多了。等到大姐上國中時,爸爸決定再加蓋另一個小閣樓,這次是他自己動手,從丈量、購買建材、建造、裝潢、油漆...,一木一釘,都是我爸自己親手打造,我覺得我爸好厲害!

小閣樓後來成了大姐二姐的書房兼臥室,我還是繼續跟爸媽睡。白天,我會到小閣樓跟姊姊一起寫字畫圖,那裡成了我們三姊妹的天地,聊天、讀書、畫圖、唱歌、甚至打架,都在那裡發生。現在,我還是會想起那個已經不存在的閣樓,雖然只能在我的記憶中尋找。

爲了改善家裡的環境,爸媽曾經將一樓改成店面賣麵,很多學生會來我們家吃麵,有個有著一雙鳳眼的男學生常常來,我們都叫他瞇瞇眼」
。瞇瞇眼很喜歡小朋友,常常請我們幫他拿胡椒罐還是辣椒醬,姊姊每次都推我出去拿,放到桌上後,瞇瞇眼會笑著道謝,那時我們通通笑成一團,因為他的眼睛更瞇瞇眼了! 由於爸媽太重視食材,價錢便宜又大碗,麵攤終於在虧錢的狀況下收起來了,後來,我們就再也沒見過瞇瞇眼了。

過了幾年後,爸媽又改賣雜貨,白天從早上在門口擺攤到中午,傍晚又推著推車到夜市擺攤,很辛苦,也沒什麼時間照顧我們,大多時間我們都要自己打理自己的事情,當然也會有出差錯的時候,幸好我的爸媽都是好脾氣的人,一直很包容我們。

有一次,我放學回家,家裡沒人在家,我身上也沒帶鑰匙,於是就坐在門口呆呆的等。鄰居請我進去他們家,我不肯;同學經過我家嘲笑我被關在門外,我也不理,一直到爸媽批貨回家,我才進門。媽媽說我小時候就脾氣拗,我不知道我那樣有什麼不對,也許在媽媽的眼中,她希望我是個笑容可掬,嘴巴很甜很討人喜歡的女生,可惜我不是。

漸漸的,生意越來越差,做生意就是這樣,若賣的東西千篇一律,一旦讓客人失去新鮮感,要再找回客源就難了。後來,爸媽也只好將生意收起來,很無奈的一種情況。

那時候,爸爸的年紀已經很大了,但我們年紀卻還很小,還在就學的我們,需要許多花費,爸爸騎著他的老爺單車去工廠找工作,很多老闆都不用他,因為他是不會說台語的老竽仔。

找不到工作的爸爸,脾氣變得很暴躁,小時候我們不懂,為何爸爸每回出門回家,就要對我們發脾氣,我們很乖啊!都在乖乖寫字沒有吵鬧,為什麼他那麼兇?!

長大後才明白,一個男人肩上擔負的家庭責任有多重,尤其是吃了許多閉門羹後,回到家裡還要面對妻小,一家五口要吃要用...,壓力之大,是當時幼小的我無法體會的。

爸爸最後還是找到了工作,用他的誠懇和認真的態度,讓老闆很信任他。媽媽也會拿些家庭代工回來家裡貼補家用,我們寫完功課就幫忙做,做到手指發紅,媽媽看了捨不得,總是叫我們不要做,想想我媽真的是個好媽媽,我一點也不像她。

經過爸媽多年的努力,終於存了一筆錢,貸款買了一間透天厝,在我國二那年,我們搬離了眷村,結束了眷村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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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flyl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4) 人氣()